在第9市市内轨道交通列车没什么人的角落里，戴着蜜儿偷来的眼镜和身份识别卡，做了几重伪装的我，听着她讲述自己的过去。
“泄密的事，是因为那些孩子太张扬了吗？”
“谁知道？但是，果然都怪我啊。”
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跟你想的一样。有些人，即便你好心帮他，也未必会得到什么好的结果，当年只有8岁的蜜儿当然不会明白。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如果说那些孩子引起了天空树的注意，最终导致自己遭殃还好理解，为什么会同时连累到你哥哥他们？而且从天空树的行动来看，似乎很有针对性，公司本部遭到打击不说，连干部家也不放过，目的非常明确，仿佛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似的。”
“我不知道。虽然我也想过、怀疑过，但是哥哥公司的事情，我完全不知道。即便有叛徒，我也不知道是谁、为了什么背叛哥哥。”蜜儿不住地摇头，两边金色马尾跟着在空中跃动。
我不便继续追问，换了话题：“那之后，你哥哥就一直住在医院？”
蜜儿点头说：“组织的伤员本来会被送往警察指定的医院受到监管，但是哥哥的伤势实在太过严重，那里没有手术能力，如果放着不管哥哥会非常危险。这时，我受到了尼莫老爷子的帮助。他说‘蜜儿大小姐只要想办法弄到钱，我就能想办法把董事长移送到水平更好的医院’。”
尼莫，我又想起了那个带着蜜儿辛苦得来的“核心”和毛绒玩具，穿着厚厚冬衣离去的背影。同时想到了一些问题：“尼莫不也是组织的重要成员吗？他为什么没有被打击？”
“那老家伙从父亲时代起，在组织中就藏得很深，他一向不在组织名单里，从一开始就只对组织首脑负责。他有律师的身份做掩护，表面上与哥哥的公司只是正常的雇佣关系，即便怀疑也抓不到他的把柄。”
非常狡猾。
“他知道你魔法的事情？”
“嗯。哥哥很信任他，当年为我户籍动手脚的事也全有赖他，我的事情他知道很多。”
“所以，他相信你有能力弄到钱。”
“没错。而且我确实准备了足够的钱，那老家伙也依约帮助哥哥转移到了现在这家医院。”
“当时想必花费了不少钱吧？”
“500万，通用币。”
“什么？”我吃惊地合不拢嘴。这个数目大概能够在我所居住的小镇，买一套精装别墅了：“你、你抢银行啦？”
“准确地说是偷。”
居然没有否认。
“没听说这一两年有这种骇人听闻的银行劫案啊。”
“没有抢劫嘛，是偷！是偷啊！而且我很小心的，第九市那么大，大大小小银行几百几千家，从柜面上随便拿一叠就有几万，多跑几家就够了。数目不大的话，很多银行都不吭声呢，要是太贪心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不好了。”
这已经是“大盗”级别的了，简直是盗窃的天才啊。
“那么，在你家时，你给他的毛绒玩具里，果然是……”
“是钱。”蜜儿毫不犹豫地告诉我：“当初的500万不算什么，哥哥在医院这将近两年时间里，我每个月至少会偷50万。哥哥需要仪器、药物、医疗技术和专业护理才能维持生命，我要给哥哥最好的治疗，绝对绝对不能让哥哥……”
说到这里，蜜儿哽咽了。
那个绝对绝对不能失去的哥哥，失去了。
列车大幅度地晃动一下，我顺势抱紧了倒过来的蜜儿。
现在，我全都明白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尼莫一开始似乎确实有救瑞尔的打算和行动，他利用金钱和自己的专业手段把瑞尔移送到了现在的医院并持续得到有效的治疗。但是中途他改变了主意。
刚才，在医院，我陪蜜儿做了很多调查，了解到不少事情。
由于蜜儿还是孩子，又没有合法身份，不方便也无法张罗瑞尔在医院的各项事物，因此一切均有尼莫代理。蜜儿非常信任尼莫，因为他是瑞尔父子两代的亲信，更因为他帮了得不到治疗就会死的瑞尔。所以，只要他有金钱方面的要求，蜜儿都竭尽所能去满足。
“钱必定全部用在董事长身上。”如此承诺的尼莫在撒谎。
从医院方面的记录看来，尼莫向蜜儿夸大了治疗所需的费用，多余的钱都进了他的口袋。甚至，从今年开始，他串通了瑞尔的主治医生，不断削减瑞尔的必要治疗以减少费用的支出，其代价便是瑞尔的状况缓慢地，却又确实的一步步恶化。
那位主治医生在前不久已经悄悄地辞职，不知了去向。
“被我找到，一定饶不了他。”蜜儿只能恶狠狠地在心里咒骂。
而关键的尼莫去哪儿了呢？
“我不知道他住哪里，我从没去过他家，也不知道他的事务所在哪儿。每次有事都是电话联系，要见面时都是他来我家，我们现在住的屋子还是他帮忙租下的。”蜜儿这么说，看来尼莫也不想让她知道。
“这下麻烦了。”
“可是，也许他今天会去那里……”蜜儿抬头向西遥望说：“魔力检测袭击事件的委托人——埃布尔·王那里。”
因为他得到了“核心”。
“我要拷问他，然后亲手杀了他！”
蜜儿攥着小小的拳头，牙齿咬得身体都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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